【人本】親子Q&A：一定要一百分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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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定要一百分嗎？

◎李美華
Q ： 人本的朋友們：

昨天孩子拿回生平第一張小學期中考試 —94 分；大部份的人反應一定是 — 很好啊！但是新手父母的我，心頭有些許的失望，看得出來孩子不夠用心（複習過的還錯、唸對了但忘了寫注音的聲調符號、答案就在題目內連抄都會抄錯、圖片明明是螃蟹他不是不認得，但說突然忘了所以寫龍蝦），數落一番後，孩子問我：「一定要 100 分嗎？」我明白的告訴他：我不要求一定要 100 分，但請你用心、專心。（其實的確是想要他 100 分，很虛偽吧！）

當自己小孩還沒上小學時，我很輕鬆的勸別人 — 別把分數看太重，懂不懂最重要；怎麼換我也成為小學生媽媽時，我的理想變了呢？怎麼辦？我希望孩子快樂自主的學習，但是出來的成績是這樣，真的不知道我該如何改進我的教育方式與心態？

— 無助的媽媽

A ：親愛的無助的媽媽：
閱讀來信，看你受到孩子第一次考試、 94 分的成績如此困擾，第一個念頭，覺得你似乎小題大作了，但，停兩秒後，又開始有點心疼，想你應該過得滿辛苦的？！因為，一般人明白某些道理，卻做不到時，頂多會對自己感到些許失望，但你因著孩子一次的考試結果就產生無助的強烈感受，讓人不禁猜測，你的心中必定已經累積了極沈重的壓力，不知道，這壓力大多是來自你對自己的要求、不滿，對孩子的擔憂，還是旁人的眼光？

建議你，不妨找一個安靜的地點和時刻，閉上眼睛，回想你看到孩子成績的那一刻，心中出現最強烈的念頭是：「我真差勁，教了半天還是這樣！」「這孩子老是這麼粗心，怎麼辦！」還是，「孩子的爸問到，該怎麼說呢！」「唉，老人家又要囉唆了！」試著和自己誠實的對話，找出你壓力的真正來源，才能從根本去解決問題。說不定，孩子的 94 分只是壓垮你的最後一根稻草，不是你無助的源頭喔。

如你所說，孩子的學習重點在懂得多少，而不是成績幾分，因為，有很多東西並非紙筆可以測試出來。更何況，小小一個孩子進入一間全然陌生的學校，面對新的師長、同學、授課內容和模式、言行規範、第一次的考試…他要學習適應的，豈止是國語、算術…或是在規定時間內寫完一張考卷而已。如果我們可以放寬自己的視野，同時關照到他的學習過程、心情想法、課外活動、人際互動、身心健康…而不只是聚焦在考試這窄小一部分，或許，我們就可以看到孩子更多方面的能力和進步，那缺少的 6 分也就不那麼刺眼了。

學習是一輩子的事情，對小學的孩子來說，保持學習的熱忱興趣，以及學會「學習的方法」，遠比學到或記住多少資料性的知識重要多了。畢竟，成績只是用來瞭解孩子對當下學習的反應：是否聽得懂老師的教學？是否找到合適的學習方法？對哪些學習內容比較有興趣、比較容易掌握？有沒有學習上的困難或障礙？希望在無數答對、答錯的過程中，孩子能逐漸建構出自己的學習模式，找到自己的學習目標，養成自主學習的能力。

而且，考試時，一時的疏忽不能代表不努力，一時的忘記也不等於沒有學會。孩子在要求的時間內要完成一份測驗，很可能因為壓力而增加了犯錯的機率。考試，也需要學習和適應。因此，如果我們一定要和孩子一起檢討考卷，不妨多談談他對當次考題的看法、考試時的心情，稱讚她每一個答對的題目。至於出錯的部分，只要鼓勵他找出犯錯的原因，設法改進就可以了。千萬不要老是數落那不存在的分數，為了 100 分，磨損掉孩子的學習興趣和信心，甚至傷害了親子感情，得不償失！

最後，很想跟媽媽說，不要對自己那麼失望，從來信中，我們可以感受到你實實在在有個理想，期望自己能成為一個不執著於孩子成績的大人。你這個想望真的很棒，但是，期望孩子每次都能考 100 分，這個真實存在的你也沒有錯。這不是虛偽，而是因為求好心切，因為「事關己則亂」！我們只是凡人，對待家人和外人會出現兩套標準十分正常。重要的是，我們覺察到了這「表裡不一」，只要不否定、繼續堅持這個理想的我，坦然承認、包容這個真實存在的我，我們就能時時警惕自己，在未來，一點一點靠近那個看似遙遠的、理想的我。

既然媽媽已經有了很清楚的覺察，不要再壓抑自己，欺騙孩子。下回孩子問：「一定要 100 分嗎？」我們可以告訴他：「我腦袋跟我說，不一定，可是，我心裡又希望你 100 分。很矛盾喔？！這是我的問題，我會想辦法改變。你呢，對這次的成績滿意嗎？覺得自己應該考幾分？」

鼓勵孩子建立對自己的瞭解和期望，就不必太擔心他會被我們牽著鼻子走，或容易被我們傷害，這樣，我們也就不必那麼焦慮，可以稍微寬待自己，耐心等待自己的轉化了！

記住，不要求孩子 100 分，我們得先學會接受自己不是 100 分的媽媽喔！


人本教育基金會敬上

◎ 原文刊載於人本教育札記235期